星期四, 四月 02, 2020

清明憶父親

老家与大树

 

肥佬比我年長兩歲,是我們羽毛球隊裡的第一種子,打球技術老練,球風穩健,每次遇上他都有一番苦鬥。因為他為人風趣,我也有一點幽默,所以我們還算合得來。

今天隊長通知我們,說肥佬的父親去世了。於是打完球後,我們這幾個平時和他混在一起的球友,就去殯儀館陪他「守夜」。 對於中華文化和禮節,基本上我是不拘泥於傳統。也因此對「守夜」這個習俗也不太懂。幸好是跟著球友,不然去到殯儀館就會像呆子一樣,即使該如何上香都不確定。

殯儀館提供食物和咖啡,也備有麻將,為來瞻仰已逝者的親友提供娛樂。我倒了一杯咖啡,隨球友們坐下聊天,大家似乎都非常熟悉這個場合,沒有悲傷的情緒,話題都很輕鬆,甚至可以說是暢所欲言,到了眉飛色舞的地步,仿佛生離死別就如喝茶吃飯那般平常。

搬來馬六甲多年,老實說,對於馬六甲人的幽默我依然處於摸索的階段。有時候根本聽不懂球友們在說什麼,只能在一邊「陪笑」,不停地喝咖啡。肥佬在辦理白事的時候依然談笑風生,一貫的幽默風趣,大伙不時大笑,異常熱鬧,這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。

回想當初爸媽去世的時候,如果我也到了這個看透生死的年齡,應該也會如肥佬這般,沒有過多的悲傷,不會以哭泣來面對失去雙親的痛吧?

肥老的父親81歲,算一算年齡和爸爸也差不多。每次見到同齡的人父母依然健在,或是剛剛過世,心裡都會為爸媽惋惜。為什麼他們不能在我們懂事後,享盡了兒孫之福才離開?肥佬說,實際上他並不知道他父親的年齡,好像是81 ,或是83。他說不想在這骨節上費神,反正人都走了,無所謂。可以豁達的面對親愛的人離開很難得。

我看著靈座上肥佬爸爸的照片,內心卻宛如刀割。

以前, 当媽媽去世的時候,爸爸看著靈座上媽媽的照片,喪偶之痛,遠比我們的傷痛深刻百倍吧? 而當時我是埋怨爸爸的,埋怨他為何不讓媽媽在臥病在床時,搬來城市和我們一起居住,讓我們可以更好的照顧她。當時,我以為是爸爸討厭都市,所以堅持留在家鄉。回想起來,那一段日子。每個星期在家鄉和醫院之间奔波,舟車勞頓的爸爸始終不離不棄的陪在媽媽的身邊,不但身體日漸消瘦,人也好像變得沈默許多;他強壯的體格和幽默的話語,其實已經在我的忽視中逐漸消失了。

他怎麼可能是因為自私而不顧媽媽呢?

終於,在照顧媽媽的日子裏,爸爸也病倒了。或許是上天的憐憫,媽媽離開的20天後,爸也走了;他想念媽媽呢~他不再眷戀人世了。

有這樣一個爛兒子,他,沒什麼好眷戀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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